|田七被宋嘉寧那小模樣逗得一樂,伸手胡亂擦了擦胡子上的紅薯渣,剛要反駁,鼻尖又鉆進一股新的香味,濃郁肉香翻騰?!斑@又是啥?”他伸長脖子往后廚方向瞅。銀鈴端著個粗瓷砂鍋匆匆而來,放在桌上。砂鍋蓋一揭,乳白色的湯汁咕嘟冒泡,濃郁的肉香混著一種說不出的豆香瞬間彌漫開來。鍋里臥著幾塊白白嫩嫩、方方正正的東西,裹著濃稠的湯汁,旁邊還滾著幾小段棕紅油亮的肉塊?!斑@白花花的是啥?”田七望著豆腐皺起眉?!翱粗浐鹾醯?,既不像肉也不像涼粉。”他目光又落到那幾塊肉上,神色狐疑?!斑@是肉嗎?”他瞅著不太像呢。“這是豬大腸?!便y鈴笑著端來幾個小碗,給他們每個人都分了一個?!柏i大腸?這不是豬下水嗎?江老板,您怎么還吃這東西?腥氣重得很,我們鏢局的人都嫌臟,從來不吃!”田七有點抗拒。鳶尾理直氣壯:“那是因為你沒吃過我家老板做的大腸,這道菜叫大腸燉豆腐!豆腐軟嫩得很!還有豬大腸,經(jīng)我們老板的手處理過,一點腥味都沒有,燉著吃香極了!”她也就才吃過一次而已,后來江茉一直沒空做。田七將信將疑,看著銀鈴遞過來的瓷碗,碗里盛著一塊豆腐和一些大腸,湯汁澆得滿滿當當。他猶豫著拿起筷子,先戳了戳豆腐,軟乎乎的觸感讓他心里沒底,又夾起一段大腸,看著上面油亮亮的湯汁,還是皺著眉湊到鼻尖聞了聞。咦,竟然真的沒有腥氣,反而帶著一股醇厚的肉香。嘗嘗吧。不吃怎么知道好不好吃?田七心一橫,夾起一小塊豆腐送進嘴里。豆腐剛碰到舌尖就輕輕化開,軟嫩得像云朵,裹著鮮美的湯汁,豆香混著肉香在嘴里散開,滑溜溜地就咽了下去。他眉毛慢慢舒展開,又夾起一段大腸,輕輕咬了一口。大腸燉得軟爛卻不失嚼勁,外皮帶著點彈牙的口感,內(nèi)里卻糯糯的,湯汁完全滲了進去,咸香濃郁,一點腥氣都沒有,只有豬肉本身的鮮美。似乎好像仿佛……還不錯嚶?田七一口豆腐一口大腸,連帶著湯汁都喝了好幾口,很快就把一小碗吃了個底朝天。好吃??!太好吃了!田七放下碗筷,抹了把嘴,滿臉驚嘆。“這豆腐軟嫩,大腸香得很,燉在一起簡直絕了!江老板,您連豬下水都能做得這么好吃!還有這豆腐,我以前怎么沒見過?回頭我得跟少主好好說說,讓他也來嘗嘗您的手藝!”江茉笑著遞過一杯花茶。“慢點吃,鍋里還有很多。豆腐是用黃豆做的,做法不難,桃源居會常做,喜歡吃隨時來。豬大腸只要處理得當,也是難得的美味,扔了多可惜。”田七連連點頭,接過花茶,一邊喝一邊感慨。“江老板說得是!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,以后誰再說豬下水不好吃,我第一個跟他急!”他不做飯,只知道豬下水是人人厭棄的,通常屠戶都喂給自家養(yǎng)的狗。誰知這頭一回吃,就把他眉毛香掉了。鄰桌宋嘉寧也得了小半碗大腸燉豆腐。她捧著自己的碗,吃得眉開眼笑,時不時還瞟一眼田七,小聲跟鳶尾嘀咕:“你看他,吃得多香,剛才還說不好吃呢!”鳶尾忍著笑,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:“還說別人,你開始吃的時候不也這樣?”宋嘉寧不吱聲,悶頭干飯。田七喝了口花茶,身心舒暢,品了又品。“這茶味道是不錯,可惜還是不如酒來的過癮!”他搖了搖自己的酒葫蘆,忽然想到在京城見過的桃花釀。他喜歡烈酒,桃花釀一般是文人雅客或后宅貴夫人們鐘愛的,他沒嘗過?!叭羰悄軐⒒ㄏ闩c酒結(jié)合起來,定然也不錯。”田七隨口一道。